虽然曹操竭力宣称自己是奉天子诏,但天子权力被架空,却也是路人皆知之事。孙权、刘备早已唾骂他“名为汉相,实为汉贼”,但曹操并不惧怕这种责骂,因为当时天下分裂,群雄并起,相互之间的责骂和攻讦本属正常,曹操同样以乱臣逆贼的名义指责他们,他所惧怕的乃是留下历史的骂名,那可是有口难辩、影响深远的。因此曹操一直保持宰相的身份而不敢随便僭越称帝。据《魏氏春秋》记载,夏侯敦曾对曹操说:“天下咸知汉祚已尽,异代方起。自古已来,能除民害为百姓所归者,即民主也。今殿下即戎三十余年,功德着于黎庶,为天下所依归,应天顺民,复何疑哉!”王曰:“‘施于有政,是亦为政’。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由此可见,曹操为自己所设的标准是非常高的,他是想做周文王那样的圣人,成为千古传诵的对象。在历史的长河中,这种亘古流传的圣人称号比一个身背骂名的皇帝的称号美好得多了!
曹操在《述志令》中进一步明示:“齐桓、晋文所以垂称至今日者,以其兵势广大,犹能奉事周室也。”意思是说齐桓公和晋文公作为“春秋五霸”的霸主,称霸之后还名垂千秋,就是因为他们仍然以周王朝为尊。言外之意,如果两者之一取代了周王朝,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而曹操也正是想借机澄清,尽管他势力非常大,但他决无二心,他并不是想篡汉的“奸雄”,而是一心辅佐幼主的“能臣”。这所有的一切都说明曹操深受儒家正统文化影响,不想背上千古罪人的历史骂名,而是想做一个流传千古的圣人。
第二,从当时形势来看,曹操生前还不具备称帝的条件。虽然当时曹操已经取得汉王室的绝对控制权,但他的势力还是局限于中国北方,孙权和刘备还在东南、西南虎视眈眈,国家还未统一,天下并不太平。如果曹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贸然称帝,势必成为众矢之的,让刘备、孙权抓住把柄,带领天下英雄讨伐他,这样,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政治优势便不复存在,就会陷于政治和道德上的被动,甚至引起新一轮军阀混战。虽说曹操此时兵精将广,但以乱臣贼子的身份与天下豪杰对抗,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反而有可能使自己的大好形势得而复失,这显然是对曹操不利的,所以他对称帝一事非常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