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收可不在乎沈约的“尊者”。他没做过刘宋的官,犯不着替人“隐恶”。《魏书》径直切开亮着,再埋汰、再牙碜也无所谓。其中一处说:“骏淫乱无度,蒸其母路氏,秽污之声。布于欧越。”另一处又补了几句:“四年,猎于乌江之傍口,又游湖县之满山,并与母同行,宣淫肆意。”言之凿凿,几与《宋书》暗合。
奥地利医生弗洛伊德曾把古希腊神话“杀父娶母”的典故归纳为“恋母情结”,据说很多人的恋母心态,直到成年都不会消失。但弗洛伊德怪诞的“精神分析”,并不能替刘骏这种“母子乱伦”提供行为依据和道德庇护。替刘宋改换门风的,正是这个“破旧立新”的畜生。刘骏曾对刘裕年轻时用过的葛布灯笼和麻线浮尘嗤之以鼻,还当着群臣贬低祖父道:“他无非是个庄稼汉,能把这些玩意儿混到手,已经相当过分了!”
464年夏天,刘骏躺在玉烛殿里。他无限依恋地望了望成群的美人,死了。他当了11年皇帝,造了11年罪孽。即便35岁闭眼,活得也未免太长了。挽联应该倒过来写:“公生天下哭,公死天下歌。”有这样下流的亲爹,儿女还能高尚到哪里去?
江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建康城又坐下了刘骏的长子--刘子业。别看他年方十六,却比他老子还嚣张。陪伴新君同登历史舞台的,还有他的亲姐姐--山阴公主刘楚玉。
少年也戒狂
刘骏死了,刘子业来了。可怜锦绣江南,被这个傲慢乖戾、兽性大发的少年。拖进了一口大酱缸里。他的欲望毫无节制,像一场瘟疫,铺天盖地地蔓延。
(上图)刘子业
早有人偷窥到刘宋的灾难了。登基大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新皇帝居然一点儿难过的表情都没有--亲爹尸骨未寒,再不情愿,也得装装样子啊。刘子业偏不,他大模大样地取过了皇帝的玺绶、冠冕,不客气,也不感动。这副没教养的嘴脸,令朝中的有识之士,暗自捏了一把汗。
想想也是,一个孩子。从小在仇杀、虐待、纵欲、乱伦的小圈子里耳濡目染,他的内心怎能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呢?连亲人之间都扣帽子、下套子、脱裤子、动刀子。跟外人相处,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无限的权力,可引诱常人变态,也能唆使坏蛋披挂祸国殃民的盔甲。
刘子业刚穿上龙袍,便进入了禽兽的野性状态。他登基一年,就被叔叔宰了,史称“前废帝”。虽说日子不长,但他却做尽了坏事。沈约在《宋书》里评论道:“若夫武王数殷纣之衅,不能挂其万一。霍光书昌邑之过,未足举其毫厘……其得亡,亦为幸矣。”17岁被杀,都算便宜他了。由此可见,人们对刘子业的仇恨是多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