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对秦文彩同志的发言有异议或问题,可以自由提出来。”杨波清了清嗓子,示意会场安静。他把目光移到以那位女士为代表的“原告”一方。
“我想问:石油部在不同地质部商量的情况下,便同外国公司签订了协议,这样做是否超过了石油部管理的范围?”早已耐不住的那位女士站了起来,对着秦文彩责问道。
“海洋石油的对外合作,是党中央、国务院的决策,石油部只是作为职能部门在行使自己的工作职责。再说,地质部孙大光部长是知道我们的工作的。”秦文彩站起来回答道。
“你们是不是在搞租让制?”另有人提问。
“不是。”秦文彩回答得干脆,“我们搞的是风险合同。它是一种中外双方平等互利的合作模式。而且,即使在合作区块内,我们中方也保留着打井的权利。”
“南海对外合作,你们有没有同总参商量过?”有人提出一个军事保密问题。
“是的,我们不仅与总参有过多次的沟通与协商,而且国务院在作出相关决定时,总参的同志是参加了会议的。”
“听说外国公司都有自己一套非常有经验的谈判专家和经济学家,你们都是新手,谈判能不吃亏吗?”
“这同志提得很对。确实,我们在对外合作中深感自己的经验不足,特别是一些专业的法律和条款问题,有时被搞得头都会痛,但有几点可以保证我们在谈判中少吃亏、不吃亏:一是我们的同志虚心好学,包括我们的副总理康世恩同志,用他言传身教的作风,带领我们从不懂到懂、再到完全能懂并一直到熟练;二是我们为了避免吃亏,尽量地多选择几种方案进行比较,从中选择更有利于我们的最优方案;三是我们也请了第三方有丰富经验的国际专家帮助我们一起工作;第四点最重要,是我们参与对外合作的同志,他们都是石油部百里挑一的好同志,他们对国家、对党、对我们的人民忠心耿耿,勤劳机智,工作一丝不苟,并且不断总结经验教训,十分注意在实践中进取和提高自己的能力,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把与外国公司所签订的合同给国际上着名的石油公司和专家们看后,他们一致认为我们中方不仅没有吃亏,而且应该说是极有利于我们中方的,属上佳或最佳的方案……”
再一次热烈鼓掌。
“我记得非常清楚,那九天半的时间里,我们不是在五楼的大会议室进行集体论战,就是在下面的小会议室翻阅资料,准备迎接挑战。”现年75岁的邱中健院士站在他的办公室,推开窗户,指着中石油西南方向的那栋楼,给我讲述约三十年前的那次大论战。“很热闹,有人说我们是卖国贼,很好笑,怎么可能呢?当时从事海洋石油领导工作的一些同志,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像余秋里、康世恩和张文彬、秦文彩他们,都是打过仗的人,像我和黄汲清、翁文波这样的旧知识分子,在新中国成立之前,都吃过帝国主义和日本人的苦头,怎么可能做出卖国的事嘛!”骂卖国贼者反成真“卖国贼”
“渤海论证会”,亦称“3·23论证会”,是中国对外开放初期一次规模最大、声势空前、内容广泛的大论战。它涉及到主权问题、经济问题、外交问题、军事问题和劳资问题等等方面,是一次为中国全面对外开放作先导的理论与实践的大辩论、大交锋和大总结。正如后来江泽民等同志在向中央财经委领导小组汇报时,中央领导充分肯定的那样:渤海石油勘探开发论证会开得好,很有必要,而且通过这种由多个部门和众多专家参与的集体论证形式,有利于增进对国家大政方针决策的正确性和可操作性。同时,中央再次充分肯定石油部所进行的包括渤海湾在内的海洋石油对外合作项目的进展,总体是好的,对我方是有利的,与外国公司签订的合同没有吃亏。
让秦文彩和石油人特别欣慰的是,中央再次强调我国海上石油开发与外国公司的合作不仅要继续,而且要坚持下去,甚至可以不断扩大范围。让外国公司有利可图理所当然,不应因此束手束脚,只要有利于加速我国海上石油开发,争取到更多的外国资金和技术,有利于我国四个现代化建设的事,石油部可以放手大胆地干。同时,在与外国合作中,可以充分利用我国的人力和资源国的自身优势,比如在建设服务基地和基地服务工作方面,尽可能地不雇用外国人员,由我们自己来做,争取“肥水”不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