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他们的特殊身份。1、校尉不是最底层的士卒,织席贩屦者不是最低微的贫民。2、他们一个是宦官之“后”,一个是皇室宗亲,都与旧王室有着无法割舍的干系。这些高起点是他们革命的有利条件,但也决定了他们不能完全站在民众的立场将革命进行到底。改朝换代,除了需要天、地、人多轨并行之外,还需要恒产到无产的层层深入。所以曹、刘后来又遭到了更低贱的诸葛兄弟和司马家族的二次革命。其中司马氏身份最低,且将天、人作了同姓合并,最终胜出。(山野闲人司马徽谋人和,养马倌司马懿占天时。)
第三、他们的庸常性格。曹操沾染了军人的尚武好斗以及阉党的反复无常;刘备则传承了手艺人的小资情调和汉室宗亲的自私自利。职业、环境和血缘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发展空间。
谁说罗贯中否定农民呢?恰恰相反,农民是他心中的救世主,地位越低,越具备仁、义、勇、智、慧的潜能。正如毛泽东所说:没有贫农,便没有革命。罗贯中只是不认同农民起义直接推翻旧王朝的想法或做法,新的贫农王需要战争提供足够民主的机会,也需要接受战争足够残酷的洗礼。
四、《三国演义》与《红楼梦》是中国文学之悲喜双璧
我们知道,《三国演义》中的政治集团、高级谋士之间存在或正或反的接力关系,实际上《三国演义》与《红楼梦》也是姊妹篇。表面看,它们一文一武,一缓一急,一阴一阳,毫不相干,其实内在的文学结构和哲学理念十分接近。譬如都坚持无神论,都运用了辩证法和逻辑律;譬如在人物关系上,黛玉、宝钗、湘云、香菱近似于刘备、曹操、孙权、诸葛司马。而裙钗心仪的贾宝玉则相当于英雄们谋求的“天下”(参考汪宏华其它相关文章)。
两部作品最大的区别在于,《红楼梦》是一场关于“普通人”(贾宝玉)从冥顽走向自觉的大喜剧;《三国演义》是一场关于天下与英雄从创新堕入蒙昧的大悲剧。《三国演义》开篇形式喜人,出现了异姓寡头雏形——刘关张,以及号称“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政治神童——曹操。然而,这一切都是美丽的“乌托邦”,他们的真实动机和行为后果都是让封建等级、家天下等制度变得更加固若金汤。所有“三国”英雄无一例外。那么,就让这些封建家奴“都付笑谈中”吧,罗贯中遥望南天,掷笔三叹,似乎在等待曹雪芹横空出世!